在废弃的煤矿和即将关闭的发动机厂之间,一座闪闪发光的新工厂像凤凰一样盘旋在法国北部工业小镇比利-贝尔克劳上空。工厂内,700 名新聘工人正在为汽车电池公司制造下一代电动汽车电池——这是重振该地区陷入困境的命运的宏伟项目的一部分。
A ”巴特里谷”正在从全球化浪潮中倒闭的工业废墟中崛起。预计到 2026 年,将有三家大型电动汽车电池厂开业,这是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政府大肆宣扬的再工业化战略的证明,该战略是对抗极右翼的良药 全国集会党该公司在失业严重的地区取得了进展。
马克龙的工业部副部长罗兰·莱斯库尔 (Roland Lescure) 今年早些时候表示:“工业是反国民联盟的武器,因为在愤怒情绪高涨的地方,我们正在恢复希望。”
但这一赌注在政治上并未奏效。上周,比利-贝尔克劳和加莱海峡省这一地区的几乎所有其他城镇在议会选举中都以压倒性优势击败了国民联盟——这一趋势很可能在周日的最后一轮投票中重演。
“有一种脱节感,”阿图瓦-弗兰德工业园总裁安德烈·库奇辛斯基 (André Kuchcinski) 表示。该工业园占地 1,100 多英亩,汽车电池公司 (ACC) 正在这里扩建新工厂。“政府推动发展和创造就业机会,但很多人仍在苦苦挣扎,感到不安全,”他说。“新工厂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但人们感觉极右翼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在 Billy-Berclau 周围,人们低声谈论着一场政治地震即将来临。
“以前这里还有数千个工作岗位。新工厂只占到消失的就业岗位的一小部分,”54 岁的家庭护理护士马克·范达姆 (Marc Vandamme) 一边在欧洲咖啡馆 (Europe Cafe) 喝着啤酒一边说道。欧洲咖啡馆是当地人上班前买彩票或喝咖啡的聚会场所。
“人们感到挫败和愤怒,”范达姆先生说。“一切东西的价格都在上涨,他们还担心移民问题,”他说。“全国联盟承诺解决所有这些问题,许多人说,让我们给他们一个机会来管理一切。”
巴特里谷计划本应解决此类担忧。加来海峡省曾是一片采矿区,从比利-贝尔克劳附近的平原一直延伸到海岸的敦刻尔克,再到比利时边境。自二战结束以来,加来海峡省经历了工业衰退和重生的痛苦循环。
加莱海峡省工会势力强大,过去倾向于投票给代表工人权利的共产党或左翼候选人,但在 21 世纪初,该省开始转向支持中间派政治家。在 2012 年总统选举中,社会党人弗朗索瓦·奥朗德赢得了超过半数的选票。
但那时,全球化已经开始产生影响。几十年来,轮胎制造商、钢铁和油漆厂以及法国汽车制造商雷诺和标致(与意大利汽车制造商菲亚特合并后,现为 Stellantis 的一部分)一直在将制造业务转移到成本较低的国家,以对抗来自东欧和亚洲的廉价竞争。
当时被称为国民阵线的运动的极右翼候选人玛丽娜·勒庞利用了这种萎靡不振的气氛。她将国民阵线长期以来与公开的种族主义、反犹太主义和否认大屠杀联系在一起的形象重塑为 支持工人和购买力她在法国各地因全球化而失去工作岗位的城镇积极开展竞选活动,尤其是在加来海峡省,她在那里设立了选举办公室以吸引工人阶级选民。
到 2017 年马克龙参加法国总统大选时,该地区又有近 4 万个工业岗位消失。当年,勒庞在加莱海峡省赢得了 52% 的选票,几乎是马克龙的两倍。在 2022 年的总统大选中,她获得了 57% 的选票。
曾经捍卫全球化的马克龙将重点转向了新方向:利用“未来技术”实现法国的再工业化。在巴特雷谷,台湾的 ProLogium 公司预计将开设一家电池厂,另有两家由法国和国际投资者投资的工厂也将开业。此外,还将建造一系列新的电池回收工厂。马克龙表示,未来十年将创造 20,000 个直接就业岗位,以及同样多的间接就业岗位。
在由 Stellantis、梅赛德斯和道达尔能源共同拥有的 ACC 内部,一些人坚信马克龙对美好未来的承诺。该工厂面积有八个足球场那么大,于去年夏天投入运营,获得了约 8.4 亿欧元(9.1 亿美元)的政府补贴。工厂所在地曾由 Stellantis 的子公司 Française de Mécanique 主导,该公司生产内燃机,员工人数已从鼎盛时期的 6,000 人减少到约 1,400 人。随着工厂继续缩减规模,ACC 已承诺将聘用 700 名前员工。
其中包括 52 岁的克里斯托夫·勒奎姆 (Christophe Lequimme),他拥有 22 年的汽车发动机制造经验,后接受 ACC 再培训,开始从事锂电池汽车工作。
Billy-Berclau 的命运起伏不定可以追溯到他的家族,从他的祖父开始,他在 20 世纪 60 年代矿井关闭时失去了工作,但在 Française de Mécanique 找到了工作。Lequimme 先生的父母在同一家工厂工作,Lequimme 先生追随他们的脚步。当裁员来临时,他抓住机会进入 ACC 工作。
他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的绝佳机会。”
但这种乐观情绪尚未得到社会广泛认同。
在上周末的议会选举中,与勒庞关系密切的当地国民联盟政治家布鲁诺比尔德赢得了近 60% 的选票,击败了其主要竞争对手、中左翼的比利贝尔克劳市市长史蒂夫博萨特。
比尔德拒绝了采访请求。但在选举前夕,他积极争取 ACC 工厂的选民,发布了 X 上的照片 他与一群支持者一起挥舞着国民集会的小册子。“感谢你们的欢迎,”他写道,并补充道:“国民集会是工人的领导政党!”
此类言论让 ACC 的官员感到不安。该公司秘书长 Matthieu Hubert 指出,全国联盟将电动汽车标榜为精英阶层的汽车,其政纲呼吁从 2035 年开始取消欧盟为应对气候变化而颁布的对燃气汽车的禁令。
“我不能说我不担心,”休伯特说,并补充说,欧洲汽车制造商正在竞相生产更清洁的汽车、夺回供应链和制造电池,以保持领先于亚洲和美国竞争对手。“这座工厂代表着未来。”
对于 Billy-Berclau 的市长 Bossart 来说,在一个有数十亿新投资涌入的地区,极右翼势力的崛起是一个超越经济范畴的悖论。
“我们有很多人拥有自己的房子,他们有可观的养老金。人们有工作,失业率很低,”28 岁的布罗萨特先生说,他出生于比利-贝尔克劳。“而且我们正在吸引像 ACC 工厂这样的大型投资。”
尽管如此,当地人还是越来越担心不安全感,尽管该镇不像大城市那样犯罪。但在电视上,新闻节目经常播放英吉利海峡附近加莱的移民图像,并将其与犯罪报道联系起来,引发担忧。
布罗萨特说,人们还觉得马克龙已经脱离了现实,不理解他们的困境。他们对马克龙将退休年龄从 62 岁提高到 64 岁感到愤怒,并认为他没有为解决生活成本危机(包括国民联盟承诺降低的高昂能源费用)做出足够的努力。
“这个地区对投资者的吸引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博萨特说。“但人们的愤怒已经积累起来。只要他们有投票权,他们就会表现出绝望。”
塞戈莱娜·勒斯特拉迪奇 比利·贝尔克劳(Billy-Berclau)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