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ohan Ahlander
瑞典哥德堡(路透社)——凶手年仅 14 岁,自 8 岁起便在当局的监护下住在青少年之家。
一年前,一个帮派帮助这个男孩逃跑,把他安置在一家酒店,给他大麻、食物和新衣服。六天后,帮派成员告诉他是时候报答他们的好意了。他们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
这名男孩与另一名未成年人(无法确定其身份)一起枪杀了一名 33 岁的地狱天使摩托车手。法院将此案定罪为帮派雇佣杀人案。
由于他的年龄太小,不符合判刑条件,因此他被送回社会服务机构并被送往另一个青少年之家。
瑞典长期以来一直以拥有世界上最慷慨的社会安全网之一而自豪,国家照顾着生命各个阶段的弱势群体。
但如今,它还有另一个特点:人均枪支暴力发生率是欧盟最高的。去年,这个人口只有 1000 万的国家发生了 363 起枪击事件,造成 55 人死亡。相比之下,其他三个北欧国家——挪威、芬兰和丹麦——总共只发生过 6 起致命枪击事件。
在越来越多的案件中,法庭发现瑞典的青少年之家中出现了暴力泛滥的现象,这些青少年之家建立的双重目的是照顾受国家照顾的儿童并惩罚青少年罪犯。
根据包括一名前帮派成员、数名青少年之家工作人员、检察官和犯罪学家在内的八个消息来源的描述,这些青少年之家已经成为帮派的招募场地,帮派利用它们招募那些因为太年轻而不能入狱的杀手。
从问题少年到“职业罪犯”
现年 23 岁的 Yayha 在 16 岁时首次被送往青年之家,与其他七名男孩住在哥德堡的一栋宿舍楼内。哥德堡是瑞典西海岸的港口城市,也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最大的港口所在地。
几年前,他的父亲去世了。他辍学了,并因袭击和盗窃被判刑,殴打其他孩子并偷走他们的手机和衣服。
他在收容所的一年里告诉路透社,哥德堡港口边的一家咖啡店里,一个犯罪团伙的成员成了他的新家人。逃离帮派生活后,他现在在这家咖啡店里做木匠。
“我刚入狱时是个问题少年,出来后却成了职业罪犯。我从打架、偷窃其他孩子的东西到以公斤为单位贩卖毒品,”亚哈说,他要求不要透露他的姓氏,以防止他以前的帮派找到他。
“你想要的是尊重、衣服、戒指、金钱,还有友谊。他们本来就是你一起出去玩的人。后来,关系变得更严肃了,你不得不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但这就是事情的运作方式。”
暴力浪潮已经盖过了瑞典政坛的其他一切,推动了在极右翼支持的右翼联盟的崛起,该联盟于2022年上台,结束了自1930年代以来瑞典占主导地位的政党社会民主党最近八年的执政。
新政府承诺打击犯罪。迄今为止,政府进一步限制了瑞典此前宽松的移民政策,对枪支犯罪判处更严厉的刑罚,并赋予警方更大的监视权力。甚至军方也被要求提供帮助。
司法部长 Gunnar Strommer 告诉路透社:“很明显,我们的制度不是为这种犯罪行为而建立的。”
他说,政府正在改革整个青少年犯罪预防系统,包括赋予社会服务机构更多权力。新的青少年监狱将关押最顽固的罪犯,将他们与青少年之家分开。
“我认为,很明显,这些国营收容所实际上充当了犯罪网络的招募基地,”斯特罗默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败。”
“青少年罪犯的领英”
瑞典的青少年之家安全程度各有不同,约 700 名问题最严重的青少年被安置在由国家机构国家机构护理委员会 (SiS) 管理的 21 个青少年之家中。
有社交问题的儿童可能会与犯有严重罪行的人睡在一张床上。大多数儿童被关押的时间不到一年,但有些儿童被关押的时间长达四年。
这些房屋通常用栅栏围起来,周围有学校和公园。虽然青少年未经允许不得离开,但安保措施往往很松懈。
居民可以使用手机和平板电脑,帮派成员可以从外面联系他们。在目前正在审理的一个案件中,检察官指控一名 15 岁的男孩在一家青年之家内策划并指挥在斯德哥尔摩发生的三起谋杀案。
SiS 青少年护理部门负责人比尔吉塔·达尔伯格 (Birgitta Dahlberg) 对路透社表示,将收容所无力处理严重暴力犯罪者的罪名归咎于这些收容所是不公平的,因为它们的设计初衷并不是处理这类犯罪者的。
“谈到严重犯罪,公平地说,立法并没有给我们提供正确的条件,”她表示,并指出直到几周前法规改变之前,工作人员甚至没有足够的权力没收居民的手机。
亚历山大在哥德堡一家收容所工作,他曾住过亚海亚的收容所。他说,年仅 12 岁的孩子往往在抵达时就已成为帮派成员。他拒绝透露自己的姓氏,因为他无权公开发言。
他告诉路透社:“我们 40 名男孩中,大约有一半来这里时都与帮派有关系。”
“如果你把两个新孩子放在一个监狱里,而这个监狱里八名囚犯中有六名是福克斯特罗特帮的成员,不用说天才也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说。福克斯特罗特帮是英国最大的帮派之一,据信有数百名成员。
另外两名不愿透露姓名的青少年之家工作人员也讲述了类似的事情,他们负责照看的孩子中也有猖獗的帮派成员身份。
理论上,青少年之家旨在改造青少年罪犯,防止他们成为成年罪犯。但根据瑞典国家审计署几周前发布的一份报告,青少年之家中,有 90% 的帮派犯罪青少年会再次犯罪,其中近 80% 最终入狱。
处理过大量青少年团伙犯罪案件的斯德哥尔摩检察官丽莎·多斯桑托斯表示,青少年之家似乎弊大于利。
“一名警官称他们是青少年罪犯的领英,”她说。“你会好奇,当来自全国各地的男孩聚集在一起时,他们对传播帮派犯罪产生了什么影响。”
虽然瑞典法律允许对 15 岁以下的人进行刑事起诉,但 18 岁以下的人很少因严重罪行入狱。多斯桑托斯说,犯罪团伙正在利用这一点,故意招募儿童实施成年人会被判长期监禁的行为。
根据去年警方的报告,瑞典有大约 14,000 名活跃的帮派犯罪分子,另外还有 48,000 名与帮派有松散联系的人。
荷兰、法国和比利时等其他欧洲国家也在与暴力团伙作斗争,但瑞典的枪支暴力水平远远超过上述国家。
据政府机构犯罪预防委员会称,2022 年,瑞典有 73 名 15 至 20 岁的年轻人涉嫌持枪谋杀或谋杀未遂,而十年前只有 10 人。
根据欧盟统计局 Eurostat 的数据,2021 年瑞典有 25 名 15 至 24 岁的人死于枪支暴力,在欧盟中仅次于法国,法国的人口是瑞典的六倍,但有 40 人死于枪支暴力。
欧洲领先的枪支暴力智库弗兰德和平研究所所长尼尔斯·杜凯表示,瑞典犯罪团伙依赖年轻成员实施暴力犯罪,这造成了瑞典的枪支文化与欧洲其他地区不同。
他说,在其他地方,犯罪团伙往往只让年龄较大、资历较深的成员使用枪支。而在瑞典,最年轻的成员则应该扣动扳机。
杜凯说:“由于很多年轻罪犯都持有枪支,所以暴力事件才这么严重。”